克里斯•马克的《堤》是硬朗的,是雕塑一般的电影。
它首先通过一个大部分时间以特写呈现的主体、强烈的光影对比、黑白色调、甚至还可以加上若隐若现的画面颗粒,从而得到一种具有雕塑质感的粗粝摄影静像。
与此同时,它还是削减而非增添的艺术,它以凝固的摄影替代通常意义上的电影的流动,将之还原到其每秒二十四格图像的本质,但区别在于,这些精心拍摄的静像稳固且独立,是“永远记得的凝固的太阳,观景台尽头的落日,和一个女人的脸”。而如果我们将一部正常的电影按每秒二十四帧还原,得到更多的是废片,那些被截取和分离的瞬间摇摇欲坠,《堤》剔除这些杂芜,由观众通过想象——那种内在的而不仅仅属于眼睛的观看依照自我的需求自由填充帧与帧之间的空白,恢复稳固的帧到稳固的帧这一过程中的可能、外延、含混与复杂,而不再只是创作者提供的孤零零的结果,最后得到恰到好处的满足。
再则,当克里斯•马克进行叙事时,减少叠化的使用,叠化是延续的,柔软与温情脉脉的,这种帧与帧的空白得以明晰与硬朗了。但毫无疑问的是
一个男人在一个变态科学家的实验中,穿越过去和未来,爱上了一个女人,在要处死的时候,未来的高等物种赐予他穿越到未来的机会,但是他拒绝了在过去的时空之中,被组织的人发现杀死。
这应该算是较早的时空穿梭的电影吧,以这种图片式的方法展示情节有一种特有的魅力,感受到了静止时光人物细微情绪的定格,就像时光在瞬间像蜡一般固结某一个点上,再配上缓缓讲述的男音,我们从静止中看到了人物的运动,想象的空间大了很多。
一个人明明看着自己在跟自己爱上的人在一起,但是这种幸福却是基于脆弱的沙地基础,稍微的反抗也许都是疲弱的,组织的变态科学家们就像这个时空世界的上帝,分分秒秒注视着他,为了爱情,他在最后忘记了这个不争的事实,也明白了自己在最初看到的倒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他自己,黑白的天空流出了鲜红的血水,弄湿了平凡的命运。
也许我们每天在做梦的时候都在穿越时空,博尔赫斯有一篇小说,描述着一个男人在梦中爱上着一个女人,但是深知醒来之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想互相留下一个印记,一个信物,以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到对方
29分钟长的《La Jetee (堤)》几乎全部是静景,像小学课堂上的黑白幻灯片,旁白带我进入了电影。一个和平时代女人微笑的脸孔,一个男人的死亡,被轰炸后的巴黎,我差一点以为在看一部战争纪录片;影片切换到了成年的男主人公,他是一个被选中作为实验对象的囚犯,他要帮助变态科学家进入过去和未来的时间——战争纪录片转为科幻片了。
接着就看到男人在过去中游刃有余,他和当年堤上的那个女人会面,他自由地出入她的世界,陪她说话,和她一起欢笑,他确定她是他一直寻找的女人......而男人进入未来的时候被拒绝......他的任务完成了,他的死期也到了,他选择回到过去,去寻找那张微笑的女人的脸孔,他兴奋地朝她奔去,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原来童年在堤上看到的一个男人的死亡,竟然是他自己的死亡。
这不是一部科幻片,也不是爱情片,导演探讨的似乎是死亡,记忆,和童年。
我们没有人知道自己将如何走向死亡,这样的问题也许只有死人能解答,不会说话的死人。也许我们在临死前看到的是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堤”Obsessed with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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